今天我們說說張學友。說起張學友,有一張經常被人們用來當表情。
該圖出自1988年王家衛導演的《旺角卡門》,張學友在裡面演一個混混,“寧願做一日英雄,都不想成世做條蟲!”
在戲中,他主要負責罵髒話、打群架和幹蠢事,蠢到最後害死自己和劉德華。
事實上,還沒成“英雄”的張先生,年輕時也幹過不少蠢事。
他曾是個壞人。
壞到什麼程度?讓張學友自己說:
(往事不堪回首:很多人唾棄)
那是80年代末,張學友還是小鮮肉。
一開始,他並沒有做歌手的打算,因為緊張,忘詞聲音抖。
這是1983年張學友參賽時候的照片,穿著他自覺唯一拿得出手的衣服,“1984年比賽還是穿呢套”。
幾場比賽以失敗告終。
所以,他兢兢業業地在貿易發展局當文員助理,即使三年來租房還不抵薪水,辭職是因為暈車,“電車都暈死”。
換到離家走路十分鐘的國泰班機,做“Restervation Officer”,翻譯過來就是接電話下訂單的。
這段辛苦維持家用的人生不算短,給他埋下的生活理念就是——絕對不能沒工作。
他不避諱很看重“紅”,不止一次提到“安全感”。
歌手這個行業的通病,今天有的做,不知道明天有沒有。
1984年,張學友終於憑一首《大地恩情》拿到與寶麗金(環球)的合約,初出茅廬當然怯場,選這首歌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“這首歌……夠短”,可以快點唱完!
簽了約相當嗨森。
但現實是擁有譚詠麟的寶麗金不重視他,幾個月也沒動靜。
所以,新人張的態度是:那我不能辭職。於是邊打工邊當歌手。
1985年4月,寶麗金為學友推出了第一張專輯《SMILE》,賣了20萬張,趁熱打鐵的第二張專輯《遙遠的她》同樣大獲成功。領到“最佳新人獎”,人人見都會誇“譚詠麟接班人”。
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!
終於可以放心辭職。隔年,就和幾比特年輕歌手一起唱進紅磡演唱會,拿了30萬,為之“手震”。
張學友曾說,如果選擇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年,一定是87——89年,因為這三年才逼迫他真正成熟起來。
87年,四張專輯,一張比一張差。同年演唱會,以為“就會很厲害很厲害”,卻反響平平。
逃避為唯一管道就是酗酒,最慫是酒量又不好,一周七天有五天都是醉的。回家倒床上,媽媽拿熱毛巾給敷臉,一邊敷一邊說“唉怎麼搞的”。
可想而知,參加記者會也不守時。
那時候他們對我的印象,心散、不自尊、玩物喪志……
徹底負面,是梅豔芳生日會“扔蛋糕”一事。
報導稱“張學友醉酒闖禍,生日會亂扔蛋糕”,惹梅姐非常不快。數年後上張清芳的節目,張學友才解釋只是抹臉。
那為何記者都黑自己?
因為慣性——不論記者還是讀者,黑他的文章才多人看。
關鍵時候,是電影拉了他一把。
80年代末正處在香港電影黃金年份,產量高,雖然只是機械式地從一個片場換到另一個片場,但收入穩定,拍一部拿一部。
張學友“一開始並不喜歡演電影”,可能就是與這種民工式的演戲狀態有關:同時開工三部,晚上九點半直接從錄音棚出來去攝影棚,劇本都沒有,導演直接說,你,臺詞幾句,怎麼怎麼樣,來吧……
直到《旺角卡門》,發現原來電影這麼有意思。
他憑藉“烏蠅”一角拿下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,是“四大天王”裏最早與金像獎結緣的。
記者問這個獎有什麼意義。
他說:
那時候獎項很重要很重要,忙了一年什麼音樂獎沒拿,就等於白乾了。所以有個電影獎……
在我看來,張學友算得上最被低估的香港男演員。
單純論演技,張學友肯定拼不過好朋友梁朝偉,但他勝在港味重。
評估港片,大衛波德維爾在《香港電影的秘密》所說的八個大字常常被引用。
盡皆過火,盡是癲狂。
當年的午夜場對於絕大多數香港導演就是噩夢。
但凡有新片上映,都會提前於影院進行公開的午夜場放映,導演及製片人等會藏匿於觀眾之中,聽取大家反應。
一般來說,看午夜場的以小年輕居多,他們火氣旺,看到佳處,會拍爛手掌,而如果不爽,也必破口大駡,甚至說要把導演揪出來打。
所以,港片最害怕的就是,“悶”。
為了不悶,港片常常炮製出各種極端化的情節,可以讓主角上一秒死爸爸下一秒就笑哈哈。
極盡誇張之能事。
而張學友“野獸派”的演技,與港產片簡直絕配。
他要求情緒大鳴大放,要求演員豁得出去,他總是怕少不嫌多。
不信你看,張學友早期的電影形象總是著力過狠。
他多演飛揚跋扈,暴戾囂張的反派。
總有一兩場戲需要大發脾氣。
演喜劇,就是要淫賤寫在臉上。
印象比較深的是他在徐克版《笑傲江湖》飾演林平之,完全演出了角色需要的陰險狡詐——亦憑藉這個角色拿下金馬最佳男配。
不信你看,張學友在演藝生涯拿下的獎項,都是男配角。
因為演配角,大情大性的演技管道容易出彩,而演主角,多少有點過猶不及。
誇張,幾乎是當年所有香港男演員的通病,如果梁朝偉沒有遇到王家衛,也斷不可能拿下這麼多個影帝。
而張學友最遺憾的地方就在於,他沒有自己的王家衛。
可能許鞍華算。
《男人四十》裏的林耀國,就是張學友屈指可數幾個為他定做的角色之一。
對於很多人來說,這是第一次看見張學友演正常人,不是白粉仔,也不是神經病,是一個在我們身邊生活的儒雅又憋屈的中年男人。
不論外形(鬢角星星點點的白髮),還是內心(那種中年男人特有的不甘與疲憊感),張學友都拿捏得非常到位。
這也是他生涯最接近金像獎影帝的一次。
可惜,那一屆,以《少林足球》托起港產片半邊票房的周星馳,是無可爭議的救世主。
14項提名,七項大獎——當然包括最佳男主角。
這段經歷,張學友曾耿耿於懷。
許鞍華是拿獎很頻繁的導演,所以我當然也希望得獎,那一年很古怪,是周星馳拿獎。我也很喜歡周星馳的戲,但他演得並沒有和之前的角色更不一樣。那個時期,金像獎的方向是希望配合商業製作或是票房好的電影。
後來到底想開了。
“演員都是有得獎命的。”張學友認為自己當年沒那個命。
而自1995年拍《鼠膽龍威》後,他很久沒有主演電影了。
因為1996年,他與羅美薇20年的戀愛終於步入婚姻殿堂。對於戀家的巨蟹座而言,“去拍戲是很奢侈的”。
現在,提起張學友,比起“歌神”,可能“好男人”的名號更響。
他們之間恩愛招來質疑。
但不論再怎麼詆毀,恩愛始終如初。
1999年,世界小行星協會給予張學友為一顆小行星命名的機會,張學友將此顆行星命名為羅美薇的英文名“MAY”。
兩人並非一直沒有紅過臉。
80年代末張學友酗酒那段時間,就鬧過無數次分手。
BUT
我們最長分手時間是一個禮拜
這也是“命”吧。
而他對女兒的愛,也是模範級的。
接送。
教功課
寫歌。
甚至主動談羞羞的事。
先教她保護自己,什麼位置很重要,不可以被人碰!
對他來說,家庭大過天。
這一次拍《赤道》,也是電影公司和劇組願意配合他(注:《赤道》取景在香港,無需跟大多數合拍片一樣北上拍攝),我們才有機會在商業大片裏看到他。
令自己“受歡迎”這件事,無論如今的客觀條件,還是自己的個性,都無法配合。”
客觀條件就是“要在家庭中擔當很多固定角色——丈夫,父親,比任何一個“角色”更重要。
“歌神”張學友做出了一個小人物的選擇。
或許,這正是張學友為人喜歡的最大原因。
最後,一個可能大多數人沒聽過彩蛋是:私底下的張學友,其實是個憨豆。
而且憨豆程度有越來越重的趨勢。
比如網傳張家輝是張學友的親弟弟,早前《赤道》發佈會上,主持人問張學友要不要澄清一下?
張學友雙手一攤:“這很難澄清啊,我爸爸已經去世了。”
最欣賞的還是這個:
“從前我以為我是偶像派,後來我發現我是實力派,我就不怕了。”
“這是一個很恐怖的發現吧?”
“這是一個很真實的發現。”